文明交响曲：每个声部都精彩

xinwen.mobi · 发表于 11 小时前

啪！打开电视机，新闻里正播着文明城市评比。楼下忽然吵起来——是收废品的老陈和刚搬来的白领小哥杠上了。

老陈那辆三轮车，漆皮斑驳得像老树皮，车把手上挂着个掉漆的搪瓷杯，车斗里废纸板堆得冒尖，用麻绳左一道右一道捆着。这车往新刷的车位一横，确实扎眼。

白领小哥的西装熨得能削铅笔，手里咖啡杯印着外文。他指着三轮车，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淬着冰碴子：“这破车能不能挪走？挡道了。”

老陈嘿嘿一笑，露出被烟熏黄的牙：“这就走这就走，等我把这捆纸板卸了……”他弯腰去解麻绳，手指粗得像胡萝卜，绳结却解得飞快。

“等不了。”小哥抬腕看表，“我开会要迟到了。”

眼看要僵，穿花裙子的小女孩突然从楼道里钻出来，手里举着半瓶矿泉水：“陈爷爷喝水！”老陈接过，仰脖咕咚咕咚，喉结上下滚动。喝完一抹嘴，三轮车蹬得飞快，让出了车位。

这事本来就算完了。可半夜里，谁家空调外机开始“嗒嗒嗒”响个没完，像有只啄木鸟在凿楼。业主群里炸了锅：

“还让不让人睡了？”
“有没有公德心啊！”

第二天物业贴出告示，挨家挨户查。查到顶楼时，老陈正蹲在空调外机旁，手里拿着扳手。有人立刻掏出手机要拍视频曝光。

“别拍别拍！”物业主任赶紧拦住，“老陈在帮忙呢！这外机支架锈了，他主动来加固的。”

原来老陈以前干过钳工。他闷头拧紧最后一颗螺丝，站起身拍拍灰：“这下稳当了，十年八年掉不下来。”

人群散后，老陈继续收他的废品。那辆三轮车经过垃圾桶时，他会停下来，把散落的垃圾捡回去，把可回收的单独分出来。有一天，我看见他蹲在分类垃圾桶前，正耐心教那个花裙子小女孩：“塑料瓶放蓝桶，电池要进红桶，记住了不？”

小女孩使劲点头，辫子一甩一甩的。

白领小哥再见到老陈时，手里多了个纸箱：“这些旧书还要吗？”声音温和了许多。老陈接过，仔细捆好：“要的要的，知识最金贵。”

深秋时，老陈的三轮车上多了块纸牌子，红笔写着：“回收旧衣，洗净捐山区”。牌子歪歪扭扭，但每一笔都描得很粗。渐渐地，车上堆起小山似的包裹，都用塑料袋包得严严实实。

那天寒流突至，白领小哥抱着一床厚被子下来，塞到老陈车上：“新的，标签都没拆。”顿了顿又说，“我老家也在山区。”

老陈愣了下，然后笑了。这回笑得舒展，眼角的皱纹像阳光下的湖面。

如今老陈的三轮车依然在小区里穿梭，但再没人觉得它碍眼。相反，要是哪天没听见那熟悉的铃铛声，大家反倒不习惯了。那辆车收走废品，也收走了隔阂；送来整洁，也送来了温度。

文明城市是什么？或许就是让收废品的老陈、穿西装的小哥、扎辫子的女孩，都能在这片屋檐下，找到自己的音符。当每个声部都自由歌唱，整座城市便汇成了一曲不需要指挥的交响——因为和谐，本就在每个人的呼吸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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